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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觉醒者——我眼中的魏启后及其书法

作者:青岛英德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浏览: 发表时间:2022-04-29 20:26:34
于剑波

        教育家与艺术家都是思想者,不同之处在于教育家以教育为己任,一切为受教育者服务为核心;艺术家以创作为己任,一切为自己的艺术创作为核心。艺术家不追求共性,但要有共性的基础,教育家不追求个性但要有睿智的前瞻性。艺术家不同于教育家,教育家要对别人负责,而艺术家要对自己负责,要具有“独持偏见,一意孤行”的独立思想。这种独立思想不具有普遍性,但高度符合自己的追求。魏启后先生就是这样的艺术家。

        1986年,魏启后在他的书法选中写了一篇清新真挚的自述,表明了一开始学习书法的态度。开篇是这样写的:“在我的少年时代,毛笔字已经不是糊口之具,更不是进身之阶,正是因为这样,在这门艺术的道路上就根本没有向别人讨好的必要。除了艺术的追求而外,别无他想,因而在艺术的态度上也就不得不纯洁了,所以我有了充分的自由。”这种朴实真切的语言背后蕴含着大智慧,是觉醒者的独白,艺术家的坦然!时代召唤艺术家粉墨登场,也是睿智的艺术家的机遇。

        魏启后的少年时代应该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十来岁,读小学到初中阶段。据魏启后的小学同学姚先生回忆,那时候启后的大仿在学校就很有名气。我们推断,目前见到魏启后最早的临摹欧阳通楷书《泉男生墓志》就是这个阶段。这个阶段明显有些“态度上的纯洁”,虽是临摹,但生动活泼,运笔清晰,打破成行成列原帖布局,明显摆脱科举字的禁锢,这个阶段的基础对他后来学习倪云林楷书奠定了基础。这个时期由于视野的局限尚没有体现出充分的自由。

        在他读初中的时候,由于社会的进步,见到大量的影印书法资料后便独持己见,鄙视那些翻而又翻的坏碑帖。他认为那些低劣庸俗的字主要来源于坏的字帖。青少年时期的魏启后不能容忍丑的、假的、恶的东西,不能容忍人云亦云、似是而非的观念。魏启后爱憎分明,“开始坚信刻本所表达的效果不能表现毛笔写在纸上的真趣”,继而专心临摹唐宋人的影印墨迹、汉代简牍、魏晋写经等,摒弃石刻效果所造成的矫揉造作之风。魏启后就这样我行我素,一意孤行地争取师“笔”不师“刀”的自由,这是魏启后对书法本体的所获得的最大自由。获得最大的自由才能用最大的精力打进去。在他的《临兰亭序》题跋中写到:“余二三十岁时以兰亭为日课,五十以后应酬作书渐多,临池之功荒废久矣!”这是对临池的眷恋,现在我们能见到的有1950年代的临冯承素摹本,形神兼备,用笔时有散锋,细微之处初露自己风格端倪,还有《临丧乱帖》等。

        魏启后就读北京辅仁大学期间,有幸遇上一个开明的校长,教育家陈垣先生,艺术家遇上了教育家,魏启后如鱼得水,又得启功先生的指教,魏启后的思想与两位先生一脉相承,更坚定了走自己从集古到自运,追求创新的道路。

        魏启后的青年时代,特别是在辅仁大学期间,有暇便徘徊于故宫博物院展室之间,“深感影印本不论怎么精,与真迹相比终隔一层,面对真迹,可以洗涤目中俗物。”魏启后在这里开阔了视野,但也感到晋唐书法资料的不足,对书法资料极其渴望。魏启后对时代的觉醒的第二个因素是充分利用上世纪初出土的竹木简与魏晋残纸等书法文献资料,同时以日本奈良、平安时代的名家影印墨迹为补充。

        有了这些资料,再看看魏启后先生是如何尝试的。《自述》中说:“出土文物日多,我尝试了用竹木简的笔意写汉碑、写唐楷、写章草、学二王。有时还对着汉碑写楷书,专心探索由隶变楷的钟王情趣。”这段文字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这里试作些探讨解析。

         一,把几种书体“打乱”。打乱是为了打通。我们知道,竹木简的出现就预示着笔法的回归,或者说是古法的再现,竹木简的笔法是未经唐代“格式化”的,是天真烂漫,大胆随意,畅快自然,极具民间意趣的。用这种笔法打通汉碑、唐楷、章草、二王,并非去刻意表现汉碑、唐楷、章草、二王,而是打通这个渠道,形成双向,会合成自己的面貌,这种面貌不是设计的,不是有意为之,是自然生发的,是内在的融合。在魏先生的各个时期的作品中都能品味到“似非而是”的内蕴。即便是小楷写得看似紧结而又宽绰有余,这或许蕴藏着倪云林的清雅,欧阳通的峭拔,简书的意趣。1967年真书《毛主席诗意题跋》深得绘画的笔墨情趣,与倪云林同调。真书《钱起诗》是书体渐趋变化的书写美的代表,由楷书渐变为简书最后成为章草的自然变化,既反映了作者对各种书体的驾驭能力,也释放出书写者的激情。

        魏启后除了青少年时期临的所谓汉碑外,后来很少见到直接临的汉碑,但西汉的《五凤刻石》除外,在他的书橱上一直放着放大的拓片图片。魏启后喜欢《五凤刻石》可能是因为带有汉篆的古隶与简牍书的笔意,所谓用竹简的笔意写汉碑的一个特例。他在1985年用简书笔意临的《五凤刻石》确实精彩!

          魏启后用竹木简写楷书最成功的也是在历史上能立得住的是乙丑年写的《陆机平复帖语》,同年的对联《徐悲鸿集泰山金刚经联句》,另外是《唐卢纶句》。这三件作品都具有整体性,《陆机平复帖语》魏启后写过多次,但都没有超过1985年也就是乙丑年冬天写的这件,这一年魏启后65周岁,出精品的一年,这个《陆机平复帖语》正文与落款形成中下与左上两处空白,这种处理米老用过,再一个就是吐鲁番出土文书中偶有此构图,但都是书札,魏先生这么用法的还是第一人。对联《徐悲鸿集泰山金刚经联句》,一个是内容的选择“超凡”,另一个就是形式的独特,与内容完美的结合。第三幅没写年号,推测也应该是乙丑年写的,章法奇特、新颖,用笔沉实,结字宽博,最后的“川”字末笔,虽在汉简书较常见,但在这里的艺术“角色”变了,具有统摄全篇的扛鼎之力的作用。

          魏启后对日本奈良、平安时代的书法十分关注,也是因为与二王书法一脉相承的缘由,他们没有受“法”的影响。二王书法传至日本后,用于假名书法,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特点,这一特点对魏启后也是一个启发。草书《杜甫诗句》中的“鸣翠柳”“上青天”,包括自己的签名与正文一气呵成,用小斜线、小弧线与竖线所组合成较强的“势”,产生运动感,偶尔拉开字距,形成空白,或兼有横式的线来调整节奏。

         二,游戏笔墨的情趣性探索。魏启后的笔墨情趣是一种天性,他推崇“天才说”, 魏启后曾经说过,我干别的事都哆嗦,唯独拿起笔来就不哆嗦。这既是自嘲,也是自信。魏启后在给我的小楷册页《庄子·山木》题跋中直言不讳地写道:“东坡云:凡世之所贵必贵其难,…东坡此说每为世人传述,而实能做到者鲜矣!…由此可知,刻意学习而终非其人,则绝无实效。刻苦、成功之间确有不可逾越之鸿沟,有志必成之说只是鼓励劝学之说耳!”这是一种自信。如果说这一自信是艺术家的一个共性的话,那么他对历代书法的态度上的自信或许会引来无数书法家的唏嘘,甚至责怪!他说:“宋代以后的书法不可学。”一语惊人!能理解他的寥若星辰,后来在他的一段文字里做了一个说明:“我不乐意接受的东西不等于反对;我所乐意接受的东西,不等于全部接受。”由此看来,“宋代以后的书法不可学”是针对他自己的道路,艺术家与教育家的区别也在这里。魏启后只对自己的书法艺术负责。别人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地甘心情愿地“受教育”,魏先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这种例子齐白石早就告诫过:“学我者死!”

        为什么魏启后说宋代是个界线?因为他从魏晋、六朝、唐代,直到北宋的米芾,再往后他都没看上,不止后来的没看上,就是宋四家中苏东坡也敬而远之,学了没用上,干脆就不学了,而米芾的一学就有感觉,投缘儿,以至于称董其昌为“同学”(都学米芾)。魏启后与历代学米的人的区别在于他没有孤立地学米,他并不迷信米芾的“刷”字,他认为“刷”字是米芾的调侃、自谦,刷字是随意的行为,是自然流露,实际就是自然有法、自然合法,也并非是“无法”。魏启后按照自己对汉简、章草、楼兰残纸、二王以及褚遂良行书的理解,融汇贯通,寻找联系,探索自然合法的东西。魏启后非常注重点画的呼应关系与姿态,感悟用笔手势和字势,形成集古而能自运的习惯手法。如果有幸能目睹魏启后运笔,确实是一种享受。

         魏启后的章草学《急就篇》兼习宋克,是否受老友关友声写章草影响,不得而知。在当时的济南,乃至山东,学章草的一个是关友声,一个就是魏启后。魏启后最初和关友声写得很相似,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书写的章草相对“纯正”,虽有一定的气势,但没有脱离《急就篇》,到七十年代中期开始有了山东大汉的味道了,厚重,有力量感。他对宋克的《书谱》评价很高!在谈艺录中他这样说到:“里面有真、行、章草,而且手法统一。……这些真书、行书之间的字眼跟《十三行》一样,宋克《书谱》里头《十三行》的手法很多,但又反映到章草上,运用得很好。宋克的手法不能写大字。这个写好了、写多了,再回过头来写褚遂良(《伊阙佛龛》)那就更好了,就能够和《铁山摩崖》相合了。”这确实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联想。我一直在疑惑魏启后倡导学墨迹,反对石刻,但与山东摩崖刻石有暗合,如他的真书中“无”“来”“成”等字的构形与《葛山摩崖刻经》的极其相似,与《铁山摩崖刻石》合处更多。没想到他是这样寻找他所需要的东西。后来他创作的《晋陶渊明诗》已将章草融汇了,更多的是章草透出来的古意,已打上了“魏启后”的印记。

        奇怪的是魏启后从宋代,准确地说是北宋,一下又跳到当代,借鉴毛泽东的硬笔字,从中得到启发。在他的七十年代的作品中,最能反映出毛泽东硬笔字的造型,就是章草加毛泽东的硬笔字所产生的几何图字,有时夸张变形,有点图式的情趣与气势。他认为毛泽东的硬笔字比毛笔字更好,更自然。

        魏启后对二王的研究从二十多岁开始终其一生,从不间断。在我们能见到的魏启后临帖中最多的还是二王的帖,青年时代将兰亭序作为日课,50岁之前从未间断,后因应酬多了,兰亭序写得少了。62岁时临兰亭序题跋中写到:“遂发愿复以兰亭为常课,月来摹写数本,举止生涩,似老人簪花,愧怍不可言也!”可见魏启后对兰亭的热爱。

        魏启后的草书得益于《阁帖》,学习王羲之书札草书以及西晋残纸的局限性是字形的丰富性不够,需要依靠《阁帖》来补充。有时魏启后对着阁帖用硬笔临习,避免有害的顿挫、提按,“照画就行,画里头就出现了正确的笔法。”

        魏启后看重的,别人没看到;魏启后看轻的,别人放不下。魏启后因家境困难辍学,但矢志不渝,家居读书。他带着宗教皈依者的强烈感情临帖、探索,而对书法艺术充满着激情与狂热,在利用新出土的书法资料探索传统的同时大胆尝试。魏启后从年轻的时候就写字上瘾,直到临终只要能写字就不寂寞。早些年,谁想要就给谁写,要几张写几张。有一次本来给别人写的一幅草书李清照的《浣溪沙》,我说:好!魏老说:好就给你!特别精彩的也不留在手里,他在世的时候出版社为他出的几本集子很多是现写的,他没有刻意的去创作,在佛家看来是“不执著”,是真实的“我”,潇洒一生!


(文章转自新浪修亭心迹的微博《时代的觉醒者 ——我眼中的魏启后及其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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