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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克家的“还我青春火样红”

作者:青岛英德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浏览: 发表时间:2022-04-30 17:18:50

苏晨

  两个难忘的情节

  2015年乙未羊年春节,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离休耄耋布衣小老头儿,住在远离广州市区的番禺乡下,少人理,落得清静。一时手头痒痒,先是写了《端木蕻良的贺年信贺年片》、《钱君匋贺年以篆刻印章励我》、《乙未牛日忆程十发的一段古》……等6篇8开报纸的“一版文”,想想还应该写一篇《臧克家的贺年贺节笺》,也好成7天“小长假”一天一篇,过一个多点儿念想的乙未羊年春节。

  后来想想,还是别再三再四的什么“贺年贺节”,也因为臧克家老人除了贺年贺节,平时开心或不开心,除了写信向我述说,也会写了诗笺之类和信一起寄来。不如引他的一句诗,取题为《臧克家的“还我青春火样火”》。

  其实我不过是36年前的1979年才认识克家老。那年冬天我带领大型文学期刊《花城》编辑部编辑易征和林振明,去北京征求作家对刊物的意见。除了个别访问一些年事特高或行动不便的老作家,还邀请一些身子骨还健朗的老作家、几位著名的年轻作家,先后在北京新侨饭店开了两次座谈会。

  召开老作家座谈会这天赶上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完没了地漫天飞舞,地上积了一层薄雪。应邀与会的老作家最年轻的68岁,我真怕天寒地滑万一哪位老人在路上摔着碰着。我正心绪不宁迎候在新侨饭店大门口,忽见臧克家和沈从文两位老人也平安到达。

  克家老一见到我就指着沈从老对我说:“他是我老师,苏晨同志你放心,有我在他跟前,管保不会让他摔着碰着。”我心想,克家老自己也是74岁的人,说话还那么豪气,还是那么敬重他在山东大学读书时代做过他老师的沈从老……这个敬他人之老而自己不服老的印象,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另一个深深的印象是我征求王蒙意见,探询召开年轻作家座谈会请浩然来会不会……王蒙举出4条理油力主照请。可是林振明冒雪登门去请,家人说不在。再次去请,家人还说不在。林振明说他还要第三次登门。躲在楼上的浩然再也躲不住,匆匆下楼向林振明道歉,述说他到底为《花城》的真诚所感动……这件事从旁教育了我们这些做出版工作的人,若想得作家的信必得对他们真诚。

  东城赵堂子胡同15号

  1980年我到北京出席一个会议,得便打电话给臧克家老人,约时间去他家看他。臧家住在东城赵堂子胡同15号,一座小四合院,听说是从萧殷手上顶下来的。我一路几经打听找到地方,远远就望见克家老已经在四合院门前的街道上踱着步等我。我还是老兵习惯看看表,比约定的时间迟到5分钟,赶快向克家老道歉。他却说:“道什么歉,赵堂子15号不大好找,迟到5分钟不算迟到。”

  老人热情地拉着我迈上4级台阶,通过小门楼,走进他那座院里地面比街道地面高出1米多的小四合院。进入正房东间他的小客厅,厅屋不大,但是正如镇江金山郑板桥那座故居小屋的对联:“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最页我注目的是墙壁上挂着精裱了的郭沫若、闻一多、朱自清、王统照、何其芳……等故去老友的书法中堂或条幅立轴,也挂着还健在的茅盾、叶圣陶、冰心……等老友的书法中堂或条幅立轴,真让人看了羡慕!

  克家老精神抖擞,和我高谈阔论了一阵子文坛新事,已经准备好招待我的午饭。到饭厅吃完午饭,再回客厅里接着高谈阔论。我为他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那一大排大名家的书法中堂或条幅立轴所“引诱”,请求说:“克家老,您也给我写一个小条幅吧。”他笑笑说:“你有兴趣?那行!就怕我写得不好,你别嫌弃。”

  说着就引我到正房西间他的小书房,找出一条玉板宣,给我题了一首他的七绝:

  自沐朝晖意蓊茏,休凭白发便呼翁

  狂来欲碎玻璃镜,还我青春火样红

  这首诗,可谓把一位不认老,不服老,满怀生活意趣,甚至带有几分天真的老诗人的形象,描绘得形神俱备,活龙活现。我高兴得一谢再谢。

  “还我青春火样红”

  克家老是我国新诗的开拓者之一。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刚寸过,他创作一代名篇《烙印》等诗那时候,是他生理年龄的“青春火样红”年代;1980年他的自然年龄已经数倍于那个年代,可是他的心理年龄依然还要“还我青春火样红”。此后他给我写过几十封信,多是谈诗论文议文坛论友情,要么便是告诉我他又写了什么文章,出版了什么集子。他当年先后签赠给我的大著就有:《今昔吟》、《学诗断想》、《怀人集》;1982年出版了6000行的《臧克家长诗选》;100多万字的《臧克家散文小说集》;还有《甘苦寸心知》、《诗与生活》等散文集,也都有签赠给我。

  1982年11月7日他写信给我说:

  读来函,得到鼓舞。我,已经走完77周岁的生命历程,但自觉青春生命之力勃勃,也从不去想来日还有多少,好似生命可以无穷。尽全力工作(写作是其中之一),学习,会朋友,谈文艺,关心国家大事,常向领导同志提出看法。不怕得罪人。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敢与不正之风对垒而无所畏惧。你来信中所说的“热劲”,岂斯之谓乎?

  果然,1983年、1984年他又出版了200万字的6巨卷《臧克家文集》,还有《臧克家集外集诗》、45万字的“当代文学研究资料”《臧克家专集》;以及《青柯小朵集》、《落照红》(苏按:前者是他的第50部集子,这两种散文集都有幸经我签发由花城出版社出版)等诗集、散文集……这些还仅仅是我收到他签赠给我的几种。从中可见,这位老人也真的还是到老还一个样儿“还我青春火样红”。

  1979年冬节,不断发挥着“余热”、仍是“青春火样红”的克家老,寄给我的贺节笺上题的是他的一首七律:

  天高地迴势巍峨,斗室谁甘坐婆娑

  胜景贪看随日好,余年不计去时多

  闻鸡气壮犹起舞,引吭情豪欲放歌

  四海翻腾风雨骤,思投碧浪化微波

  我心受感动,写了一篇题为《余热》的散文发表在《报告文学》杂志。

  1982年11月7日克家老来信说:“刚发一航信,感兴未尽。书一小幅,留念……宣纸一堆仍待动笔。你未约,送字上门,友情使我手痒,不如此不快……” 他“送字上门”的这帧小条幅题的是他的另一首七绝:

  窗外潇潇聆雨声,朦胧榻上睡难成

  诗情不似潮有信,夜半灯花几度红

  这首诗,显然也是从一个雨夜,他为诗潮汹涌难成眠,几次爬起床开灯执笔修政的实在情景,写出了他这位耄耋大诗人彼时的“还我青春火样红”,读之好不令人肃然!

  沟通真实情况很重要

  有一段时间,克家老和同辈著名老作家、3巨卷长篇小说《李自成》的作者姚雪垠发生了一点儿矛盾。两位因为有关的真实情况没有得到从容的机会沟通,一时闹得蛮别扭。他愤愤不平,写信告诉我:“……姚某等人制造的混乱,至今未肃清,美国中文刊物也有人……”

  我很惶恐。想不到克家老干吗也会把这等事向我一个小人物透露?后来想到,也可能这就是如他1982年元旦写给我的贺年信上所说的:“你对朋友热情真挚,不随风转,使我感奋,印象甚深……” 困而不弃我这个小人物?

  既被克家老引为知己,我也就不怕冒昧地从旁帮忙沟通。果然,真实的情况一经沟通,两位老友之间也就冰释前嫌。克家老于1983年2月8日写信告诉我:“……姚雪垠同志与端木打电话来,要请我吃饭,祝生日。雪垠……”

  这是由同辈著名老作家端木蕻良从中,借姚雪垠请臧克家吃饭给他庆生日,促成他们友好如初,自必万事如意。

  心事抚平,克家老的“还我青春火样红”又在大“还”特“还”。

  谢谢克家老的关怀

  我在全国大型文学期刊在镇江召开的编辑工作座谈会上,当选由这次会议选举成立的中国大型文学期刊编辑协会首任会长。我按会议规定上交了一份题为《不断自问》的《花城》杂志两年工作总结(同时以同题用“本刊评论员”名议在《花城》上发表),有个别地方被领导批评是真,但是有风传我被“逮捕”是假,我写信告诉克家老没有那么回事。他于1983年10月1日国庆节写信来说:“多日未见信,甚念!信刚到,来得及时。你传闻种种,全系有人造谣……我心情大好!舒畅之事,曾所未有!” 他随信附来1983年国庆节贺节笺,题词是:

  只求站得正,

  人言不足恤。

  时过两月,克家老1984年元旦前夕寄来贺年笺,题词是:

  花城有知己,

  佳节倍相思。

  八四年元旦即将到来,草十字 祝

  苏晨老友康乐

  克家 八三年尾

  这大概是他还在挂念着我的“麻烦”有没有完全解除,在继续安慰我,向我表示他不会“心随行情论矮高”,“口味也随风向变”……

  2004年2月5日,一代诗坛泰斗山东诸城老人臧克家,以99岁高龄在北京辞世!远行前,他始终是但得有一点儿精力,也不忘为提携诗坛或文坛后继而发挥余热。看来克家老的晚年,有如1997年春节我的一位老战友、克家老的同乡王建楚将军寄给我的互勉贺年诗《夕阳的步伐》中所描述:“……去年有一天,我撕下一张日历,/上面有泰戈尔的一句诗:/"暮色重了,抓紧赶点路"。/使我记起两千年前一位哲人的格言:/"死神在追赶你了,/跑得快些,/为什么慢吞吞地等死神来掐你的脖子……”可敬的建楚兄也被22响礼炮送走几年了,再后该轮到我,我不堪和他们相比可一直想着他们。

 

转自(信息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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